解決產業互聯網與工業互聯網的深層矛盾
一 產業互聯網的矛盾焦點在用,要抓應用促發展
1、謹防穿工業互聯網新鞋,走投資驅動老路
陳清泰主要從中國經濟“投資-技術-創新-競爭-變革-機會”邏輯鏈條來透視產業互聯網的邏輯。令我受到啟發的是,看待產業互聯網這個問題,不能光從技術經濟問題,單純當作技術問題、產業問題來看,而且要從人的行為模式,包括發展模式、生產關系模式與利益模式等角度全面看待。
在陳清泰看來,產業互聯網發生在當前中國經濟面臨從投資驅動,轉向技術驅動、創新驅動的總背景下。發展產業互聯網,需要改變原有的模式。
現在談論工業互聯網的,往往來自官方、半官方背景,帶有自上而下推動,由政府進行規劃,進行大規模投資、建設的色彩。國家從戰略上重視工業互聯網,應該說,抓住了下一步經濟發展的戰略制高點,投入真金白銀,真抓實干,當然是好的,是中國之福。
但以往經驗教訓表明,自上而下推動,容易出現在投入、建設階段大干快上,但在應用環節掉鏈子的問題。發展工業互聯網,要注意避免延續以往投資驅動的傳統模式,穿工業互聯網新裝,再走投資驅動經濟老路。投資驅動的軟肋要害,在應用。生產出來沒有人用,就是過剩產能。
2、抓應用促發展是務實之策
一定要把好事,真正辦好。為此提出兩個針對性的對策性建議:
第一,建議把抓應用促發展,作為推進工業互聯網的指導思想。要在政策上有針對性地引導解決應用掉鏈子這個問題。這里沒什么理論,就是要吸取經驗教訓:過去在缺乏預算約束的投資驅動導向下,這個熱,那個熱,往往最后以應用脫節收場。這次一定要吸取教訓。
第二,建議本著務實推進原則,對工業互聯網中的國家投入進行全產業鏈管理。以往經驗教訓表明,政府提倡一條好的產業發展路徑,企業看中國家對項目的大額投入,往往一轟而上響應,其中魚龍混雜,避免劣幣驅逐良幣,保證投資見到實效。要解決這個問題,最有效的方法是對國家項目資金進行全產業鏈管理。
我到印度時,說起國內一些企業騙國家軟件項目的錢,只要發專家費通過評審,項目拿下來,真做不真做誰也管不了。領導來檢查,就到街上找幾個玩游戲的,假裝在屏幕上編代碼,糊弄過去。印度朋友說,你們太傻了,問題出在所有把關都在全產業鏈的第一關,這一關一突破,馬其諾防線就全部失守。我們不這么管,我們把全產業鏈從頭到尾分成一百份,一點一點給,真做的不受影響,假做的受不了。印度甚至把補貼細分到軟件上飛機托運環節的費用上,軟件又沒有什么重量,錢分這么細,似乎不值當,但你要不真做軟件,就沒有這個環節的工作記錄,錢就到不了你頭上。
國家項目資金往往幾千萬,企業全部利潤也沒有這么多,中國的騙子太多了,管理的漏洞又多,于是騙子發明最佳“商業模式”:拿了幾千萬,通過什么也不做控制成本;最后僅以一頭一尾的專家評審費和中間應付領導檢查的錢,以最小代價創造最大“利潤”)。我們可以學習印度管理軟件服務業的全產鏈管理方法,解決上述問題。
總之,自上而下推進工業互聯網,要避免延續投資驅動,穿工業互聯網新裝,再走舊經濟之路。特別是要防止企業借新技術名目,套取國家項目資金,充當利潤的不良現象。工業互聯網成功不成功,應以對產業轉型升級發展有用沒用為檢驗標準。
二 產業互聯網的矛盾焦點在利益,要發揮貼近最終用戶優勢
1、自下而上發展之路更有活力
發展產業互聯網(工業互聯網)還有另一條相反的路,就是自下而上發展的市場之路。一般走這條路的人,往往不說工業互聯網,把它說成是產業互聯網,如騰訊、阿里等所有互聯網企業。其實這兩個詞的英文是同一個詞,現在中文一詞各表,成了一種立場暗示。
會上,騰訊湯道生分產業,一個一個非常實在地描述騰訊準備做什么,來促進產業互聯網發展。對此,陳清泰加以贊賞。說,發展產業互聯網,技術不發愁,關鍵是生態。過去的做法適合投資驅動,要變成創新驅動。希望象湯道生說的那樣,在一個一個產業拿下,成功的形成模式,在幾十個產業推開。
我理解,這與規劃的思路相反(規劃也是必要的),是一條自下而上的路。從以往互聯網發展經驗看,成功者往往是從創新生態中涌現生成出來的。
但同時,也要注意自下而上推進產業互聯網的難點。難點在于一旦觸及傳統產業的利益,受到各種“紅旗法案”的掣肘。
專家包括互聯網企業本身,在解釋產業互聯網時,往往都解釋成從消費互聯網轉向產業互聯網。我認為這其實只是一種表面現象。
上半場不光是消費互聯網,還有批發、物流等流通業,只不過這些C們、B們,都是自由進入競爭的領域。到了下半場,也不盡是B,視頻也是C,但要進廣電,沒有那么容易。因此所謂消費互聯網轉向產業互聯網的真相是:互聯網上半場進入的是非管制領域互聯網,下半場進入的是管制領域互聯網。
產業互聯網,從發展角度看,凈是機遇;從改革角度看,凈是挑戰。它意味著改革要進入深水區,不光是涉及各產業的業務,更觸及各產業的利益直至靈魂。目前對產業互聯網陷入樂觀情緒的人們,往往沒有看到這一點。
進入深水區,是什么樣呢?滴滴打車就是一個生動的例子。傳統出租車領域,出了260多個案子,沒有一個部門出面;滴滴打車死了兩位女孩子,出動了11部門“替天行道”。不是說滴滴打車不該管,而是我們發現在管制領域,管理是不對稱的。如果11個部門一轟而上,解決打車難,又會是另一局面。自下而上發展產業互聯網,要避免單純技術觀點,不要過于天真地以為,采用先進生產力,就一定會受到傳統產業的熱烈歡迎。對于象互聯網交通那樣引起的激烈利益沖突、制度沖突,人們要有心理準備。
從理論上說,矛盾的焦點在分蛋糕,分蛋糕指利益分配,屬于生產關系范圍。改革,就是改變不適合先進生產力發展的生產關系,會觸及人們的利益。如果現有生產關系、經濟基礎不調整,產業互聯網面臨的最大挑戰,可能是現有管理模式不適應生產力發展。
互聯網的人,沒有經歷過改革調整生產關系的痛苦歷史過程,天然活在改革的空氣中,這只不過因為他們生活在非管制領域,以為利益阻力是不存在的。但不應把前20年這種自由寬松當作是理所當然的。否則會死得比滴滴打車們還慘。
為此,要做一個新的功課:研究政策,研究改革,研究怎么將分蛋糕與做蛋糕更好結合起來,比如,面對既得利益,采取什么策略,是增量改革,贖買,分成,協同治理……?40年前的改革者比現在聰明得多,發明了許多招(如雙軌制等),化解了許多難解的矛盾。如果互聯網人什么都不想,那就只有等著正面沖突,然后重演交通部門治理滴滴打車的局面。
3、在前進中用正能量化解矛盾
如果說,工業互聯網過坎,要靠政府抓應用促發展的政策來保駕護航,產業互聯網過自坎,就只能靠自己了。
一般以為,互聯網企業進入傳統行業,必定不懂業務,是外行面對內行。這完全低估互聯網企業的力量。互聯網企業打得出租車行業難以招駕,是因為他們是外行;互聯網企業打得銀行難以招駕,是因為他們是外行;互聯網企業打得零售行業難以招駕,還是因為他們是外行……。歷史已經說明,行業業務門檻不是絕對的。有一種力量,會超越行業業務門檻,這就是用新的生產方式,取代舊的生產方式。
我發現,OTT,是傳統產業至死也識別不出來、化解不了的專屬互聯網企業的跨行業競爭力。大規模OTT成功的經驗,首先發生在互聯網企業整體超越傳統電信運營商的客戶爭奪戰中。
2007年,互聯網企業與電信運信商幾乎站在數據業務的同一起步線上,隨后互聯網企業采取OTT(藍球術語,越頂傳球,比喻越過傳統行業壟斷力量直接接觸用戶),一舉反客為主。2010年,我已看出苗頭,在電信經濟專家委向工信部各局長提出預言,互聯網企業市值將整體超越運營商,人們視為天方夜譚。只有前部長吳基傳聽進去了,讓我具體論證并立下字據。我通過論證,報告他,五年超過。最后,是在四年半超過。
今天,當互聯網企業提出產業互聯網時,各行各業一如當年的電信運營商般,不以為然。以為這是我的地盤,你懂什么。但現在互聯網要進的那些產業,并不比當年的電信業更壟斷,他們憑什么在一個世界級的百勝軍團面前那么自信呢?
其實他們并不重要,這里要對這個百勝軍團說幾句話。你們在互聯網下半場的當務之急,是把互聯網PK電信的OTT模式,提煉出來,將其普適于各個管制領域的產業互聯網。
產業互聯網所面對的各個產業,往往比面對實體C的宗慶厚、董明珠們,在模式上更保守,把自己封閉在B中。由于官僚主義和大企業商,與最終用戶脫節,自大保守是行業龍頭們的致命弱點。互聯網在進入各行各業時,要堅持一個原則,立足于自身優勢,幫助所有的B,面向他們的最終用戶創造價值。也就是說,互聯網企業為行業企業所提供的服務,不是直接爭B這個飯碗,而是越過B這個頂,通過OTT直接接觸客戶(B)的用戶(C),幫助客戶(B)成功。
湯道生在會議結束前最后扯的幾句“閑話”,我覺得亮瞎了:“(工業互聯網)最終解決什么問題,是非常值得思考的。GE為了建工業互聯網而建平臺,到最后是因為找不到問題(而失敗)。聯接只是手段,不是價值。找不到價值點在哪,一切都是胡扯”。湯道生總結的一句話,是解題的箴言,他說,互聯網企業“在最終消費者端的能力,是可以用得上的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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